詹姆斯•帕特森简直是孩子肚子里的蛔虫,他知道孩子们为什么哭、为什么笑,为什么熄灯之后,还孜孜不倦地举着手电筒,一页一页翻看他们喜爱的故事书。当今在世的儿童书作家中有几位能撼动詹姆斯•帕特森“童书畅销榜第一”的地位?他为小读者们创造了一个富有魔力的世界,那里有炫酷的机器人、幽默的喜剧家、勇敢的探险家,还有打破常规的捣蛋鬼等等等等……尽管詹姆斯用一个又一个奇思妙想的故事把小读者们迷得如痴如醉,这一次,他却像一个在嬉戏打闹过后,突然陷入沉思的孩子,开始思考快乐背后更深层的精神世界——《说人话的老鼠》像詹姆斯为孩子们打开的另一扇门,走出这扇门,通往的是成长的下一个阶梯——亦是阅读的下一个阶梯——经典。《说人话的老鼠》也是詹姆斯迄今为止的作品中,文学性最强的一部,将于今年12月12日,以304页的精装版首次亮相。
故事的主人公以赛亚是一只老鼠,显然它不是只普普通通的耗子,它披着一身天蓝色的皮毛,会读书,会写字,会讲人类的话。然而,这一切并不代表它来自什么奇幻世界。它来自于人类的实验室。
以赛亚出生于一座实验室。那里的科学家们将满脑子宏大的“人类梦想”注入以赛亚及其96个兄弟姐妹们弱小的身体里。他们对这群小白鼠做了一系列最高端、最前沿的科学实验,并成功赋予了它们不可思议的人类智力和技能。一只不起眼的小耗子可以承载人类一项伟大的科学成就,这是多么大的荣耀!仿佛可以看到,欣喜若狂的科学家们站在上帝的身旁,露出魔鬼般的微笑,俯视着眼前这只令他无比骄傲的蓝色老鼠。这一幕不禁让人怀疑,难道我们人类也只是上帝实验室中的一只小老鼠?
正在沾沾自喜的科学家们怎么可能会想到,刚刚被他们赐予了“高级功能”的老鼠,竟然不知道感恩,反而趁他们不注意,逃出实验室。科学家们愤怒了,这次他们迅速与魔鬼站在了统一战线,想尽一切办法抓回所有的老鼠。对于偶然获得自由的以赛亚来说,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失败的逃亡,因为它的家人最终没能和它一起逃离这座“梦工厂”。按以赛亚的话来说,家的温暖与温度无关,没有了家人的家,永远是冷的。它“鼠生”中第一次,孤零零一只鼠,游荡在危机四伏的人类世界。
以赛亚和它的家人在实验室被要求读过很多的书,甚至还有考试测验。它们会讲人类的语言,也知道每个词句的意思,但当以赛亚真正走进人类的世界,运用人类的技能和语言生存下来时,它才开始懂得那些词句的意义,即“人生”的意义——实验室里没有风吹雨打,没有天敌威胁,有的是顿顿饱饭和舒适与安全,对于动物来说,这样还不够吗?然而为什么,以赛亚和它的家人们却要奋不顾身地逃离这个在它们看来无比恐怖的地方?以赛亚最终收获了与人类的真挚友谊,感受到人类的善与恶,邪与正。可以推测结局是在同族和人类的共同帮助下,以赛亚完成了它英雄一般的救援行动,终与家人团聚。
众所周知的一部经典动画片叫《精灵鼠小弟》,也是一只拥有“人性”的精灵鼠,在人类世界收获友谊、品味亲情、战胜邪恶,普世的意义同样明朗,然而《说人话的老鼠》与《精灵鼠小弟》的区别在于,《说人话的老鼠》所讲述的不是一个奇幻的故事——以赛亚并非一只精灵鼠。某种意义上它是自然与人类的双重产物,在他身上产生的矛盾纠葛引发出一种激烈的思考——“人性”,是否仍在某些我们司空见惯的事情上,意味着某种毋庸置疑的“权力”?尤其当这个“权利”打着类似“恩赐”的旗号。被人类赋予“人权”,对于一只老鼠来说真的算是一种恩赐吗?
结尾是以赛亚希望营救出更多被困于实验室的小动物,想必詹姆斯希望为这只会说话的老鼠构思出一系列精彩的故事。但也许以赛亚更应该做回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白鼠,完成它应有的“鼠生”历程。而以赛亚的这段“人生”的历程,多少说明了人类有些伟大的梦想,不过是一场滑稽的闹剧,是对“人权”的滥用和妄想。孩子自然理解不了人权,理解不了科学,但他们可以在心理上认同,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不是谁凌驾于谁之上;人与动物只存在善与恶不存在高与低的分别。文学作品可以带给孩子无穷的欢乐和无边的想象,但文学还有更重要的一项义务,便是帮孩子将正直的三观的种子,在这个真实的世界深深地埋下。如果真善美、假恶丑只存在于奇幻的世界、童话的世界、动物的世界,那么孩子在他眼前这个现实的世界中,又当如何自处?
詹姆斯•帕特森以往的作品尽管有各式各样的幽默搞笑、天马行空,但却从未完全架空现实世界,那些宏伟而普世的意义,只有落实到实实在在的生活中,才有可能生根发芽。詹姆斯知道,一个快乐的童年是打下孩子健康心理的基础,所以从前,他给孩子们喝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糖水,而如今他依然深知,孩子过了喝糖水的年纪,就该补充精神维生素,水依然甜,但不再是单纯的糖水,而是可以浇灌育苗的营养剂。我不敢说这本书一定会成为儿童文学史上的经典之作,但可以肯定的是,书中所蕴含的精神营养,会守护孩子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