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
Curious, everything’s
大处着眼,万物已殊,
different in the big picture
小处察看,毫无二致”。
while in the little picture, it’s exactly the same
——罗恩·帕吉特(Ron Padgett),
《四重奏》(Four Quartets)
面具胜过真容。
A mask is more than a face.
——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
道格拉斯·肯尼迪备受期待新作、国际畅销书《大人物》(THE BIG PICTURE)的续作——《面具之下》。《大人物》1997年由Little, Brown出版,问世近30年以来,读者们始终对续作翘首以待——《面具之下》正是其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续作。道格拉斯的前作此前已翻译成30种语言。
《面具之下》里,肯尼迪探讨了“真相与叙事之间的脆弱界限”,围绕一位被自己过往人生——以及那些被他抛下的人生——所困扰的主人公,对身份与重塑进行了深刻的个人化探索。
安德鲁·塔贝尔(Andrew Tarbel)有过许多身份:他是本·布拉德福德(Ben Bradford),一位事业有成、住在郊区的律师;他是加里·萨默斯(Gary Summers),一位著名摄影师;而现在,他是一位新近丧偶、年近七旬的摄影教师。他本以为过去的身份早已深埋——直到他的儿子发现,安德鲁有了一个关于神秘的同父异母兄弟,迫使安德鲁直面他多重身份之间的断层线。随着往事浮出水面,塔贝尔被迫与旧爱、失散的家人以及秘密的侵蚀力清算。塔贝尔的性格带有一种“雷普利式”的特质,但又融入了那种令人戒心全无的同理心。
与其前作《大人物》一样,《面具之下》情节紧凑又意蕴深刻——它引人入胜地探讨了父亲的责任、支离破碎的忠诚,以及人类保护所爱之人的本能,即使这会以牺牲“真相”为代价。肯尼迪再次展现了他最擅长的:用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迫使我们审视自己究竟是谁,以及我们能承受多少个不同的自己。
国际上对此书的反响令人鼓舞:肯尼迪忠实的法国出版商已将书稿送交文字编辑,其韩国出版商在售出(惊人的)50万册《大人物》后,也兴奋地期待着阅读本书。继《大人物》成功改编为由凯瑟琳·德纳芙(Catherine Deneuve)主演的故事片后,肯尼迪的影视经纪人杰夫·伯格也在同步推介本小说的影视版权。
【多写两句】
故事以 70 岁的安德鲁・塔贝尔(Andrew Tarbell)的视角展开,他是一位退休摄影教师,居住在加州圣克拉丽塔,妻子安妮(Anne)因胰腺癌去世仅一个月。安德鲁内心被悲伤与秘密裹挟。某天,他因思念安妮、逃避孤独,决定驱车 400 英里前往旧金山,去看观看她所崇拜的爵士钢琴家比尔・查拉普(Bill Charlap)的演出。
旧金山坦德罗因区(Tenderloin)—— 这片充斥着流浪汉、瘾君子与性工作者的街区,安德鲁遇到了与自己同龄的流浪汉菲尔・古德温(Phil Goodwin)。菲尔是越南战争退伍海军,因前妻卷走退休金、投资失败沦为乞丐,他无意间提起 “美国最伟大的摄影师加里・萨默斯(Gary Summers)”,还提到关于加里的纪录片 —— 这让安德鲁瞬间失态。当晚,安德鲁在爵士俱乐部听到《Someone to Watch Over Me》时崩溃痛哭,向查拉普谎称 “妻子刚去世”,意外获得对方的善意(免单并留言安慰)。但无人知晓,安德鲁的 “悲痛” 背后,藏着一个横跨 30 年的惊天秘密:他就是加里・萨默斯,也是 “已死亡” 的华尔街律师本杰明・布拉德福德(Benjamin Bradford) 。
安德鲁的原始身份是本杰明・布拉德福德 —— 出身优渥的信托与遗产律师,在纽约克罗伊登郊区拥有美满的家庭:妻子贝丝(Beth)、长子亚当(Adam)与幼子乔希(Josh)。但这份 “完美” 早已腐烂:
事业上,他厌恶华尔街的刻板与功利,痴迷摄影却不敢放弃 “体面” 的律师工作,只能在地下室搭建暗房,用午餐时间拍摄曼哈顿街头;
婚姻上,贝丝因无法实现 “小说家梦想”、被困于郊区主妇生活而怨怼,两人频繁争吵,贝丝甚至与邻居加里・萨默斯发生婚外情。
1995 年的一个夜晚,本杰明在邻居派对上醉酒失态(因撞见贝丝与加里暧昧),贝丝带着孩子离家并提出离婚。绝望的本杰明次日找加里对峙,却在对方的嘲讽(“你妻子嫌你无趣,只能来找我”)与挑衅中失控,用酒瓶刺中加里的颈动脉,致其死亡。
为逃脱罪责,本杰明展现出律师的冷静与缜密,他将加里的尸体藏进地下室冰柜,随后借好友比尔・勃兰特(Bill Brandt)的游艇,在长岛海峡布置 “意外爆炸”—— 用《无政府主义者食谱》中的方法制作炸弹,将加里的尸体(伪装成自己)放入游艇,引爆后伪造 “本杰明因婚姻破裂自杀” 的假象;
他销毁自己的所有证件,冒用加里的身份(偷取加里的驾照、社保卡,模仿其笔迹),驾驶加里的车向西逃亡,途中刻意改变外形(留长发、蓄胡、增重),彻底与 “本杰明” 切割。
本杰明以 “加里” 的身份逃到蒙大拿州的芒廷福尔斯试图以匿名摄影师的身份低调生活。他在当地酒吧认识了《芒廷福尔斯星报》的记者鲁迪・沃伦(Rudy Warren),鲁迪偶然发现他的摄影作品,强行推荐给报社的摄影编辑安妮・埃姆斯(Anne Ames);
安妮被他镜头下的蒙大拿底层人物(卡车司机、流浪者、农场工人)打动,不仅在报纸连载他的《蒙大拿面孔》系列,还帮他举办个人展览。两人在合作中相爱,安妮虽察觉 “加里” 的神秘(拒绝采访、隐瞒过往),却因共同的孤独与对摄影的热爱选择信任。
然而,成名的代价来得猝不及防,贝丝在本杰明“死后”,发现加里的行踪,专程赶到蒙大拿参加他的展览。本杰明(加里)因恐惧身份暴露,在展览中途逃离;
逃亡途中,他被醉酒的鲁迪纠缠(鲁迪已发现他冒用身份,试图勒索),两人驾车失控冲下山坡,鲁迪当场死亡,本杰明侥幸逃生。警方因尸体烧毁严重(鲁迪无牙,无法通过牙科记录识别),误将鲁迪的尸体判定为 “加里・萨默斯”,“加里” 就此 “死亡”。
“加里死亡” 后,安妮识破了本杰明的部分真相(知道他杀了加里、伪造死亡),但她选择与他站在一起:
两人利用蒙大拿 “手写遗嘱无需证人”的法律漏洞,伪造加里的遗嘱,将遗产留给画廊主朱迪・威尔默斯(Judy Wilmers)与加里的母校,安妮未获分文,以避免本杰明因遗产问题被追查;
他们以 “安德鲁・塔贝尔”(借用一个早逝男孩的身份,通过黑市办理假证件)的名义定居加州圣克拉丽塔,安妮创办摄影代理公司,本杰明(安德鲁)成为社区学院的摄影教师,1996 年生下儿子杰克(Jack)。
此后 30 年,安德鲁过着 “正常” 生活:他隐藏摄影才华(作品仅通过安妮的公司零星发表,署名 “安德鲁” 却无人关注),看着长子亚当由贝丝与第二任丈夫埃利奥特・卡特勒(Elliot Cutler抚养长大成为知名娱乐律师,幼子乔希则在 2007 年因独木舟翻覆溺亡(他只能在报纸上偷偷哀悼),与安妮的婚姻成为他唯一的救赎 —— 两人共享秘密,彼此支撑,直到安妮因胰腺癌去世。
安妮的离世让安德鲁的精神防线崩溃,也让隐藏的危机浮出水面:
他在整理安妮遗物时,发现她珍藏的 “加里时期” 的照片与信件,勾起对过往的愧疚;儿子杰克成为调查记者,在《名利场》连载一篇名为《律师作为文学窃贼》的报道,意外牵扯出安德鲁的过往 —— 杰克调查的对象,正是安德鲁的长子亚当。
亚当长大后成为纽约顶尖娱乐律师,却重蹈 “本杰明” 的覆辙:他厌恶律师工作,梦想成为编剧,却不敢放弃成功的事业。为实现 “编剧梦”,他盗用已故客户、天才编剧迪恩・彼得连科(Dean Petrenko)的剧本,改名后卖给亚马逊,谎称是自己的原创。
杰克的报道揭露了这一剽窃丑闻:亚当不仅被律所解雇、面临巨额索赔,还因“职业欺诈”被吊销律师执照。绝望的亚当变卖所有财产,偿还债务后消失,只留下线索 —— 他去了蒙大拿,芒廷福尔斯。
杰克的调查并未止步于亚当的丑闻,他在采访中发现更多疑点。贝丝向杰克透露,当年“本杰明自杀”前,曾发现她与加里的婚外情,暗示“本杰明的死可能不是自杀”;杰克追查加里的遗产时发现,加里的原始遗嘱被篡改 —— 本该留给母校的 50% 遗产不翼而飞,画廊主朱迪・威尔默斯掌控着所有收益,且朱迪与贝丝的第二任丈夫埃利奥特(已伪造 “自杀” 逃到菲律宾)有秘密联系。
杰克的报道将 “本杰明——加里——亚当”的命运串联,他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 —— 那个“普通的摄影教师安德鲁”,就是这一切的核心。
得知亚当逃到蒙大拿,安德鲁不顾危险重返芒廷福尔斯 —— 他既想保护亚当(避免其被杰克或警方找到),也想为安妮讨回公道(加里的遗产本应有安妮的一份,却被朱迪与埃利奥特侵占)。
在芒廷福尔斯,他遇到了化名 “斯图・帕蒂森” 的亚当 —— 亚当为隐藏身份,在当地酒吧当调酒师,白天写小说(逃避现实)。两人因 “共同的目标”(调查加里遗产)产生交集:
安德鲁以 “安妮遗孀、对加里遗产感兴趣的摄影师” 身份接近亚当,亚当则因安德鲁 “理解自己的挣扎”(厌恶律师工作、被家庭期望束缚)而信任他;
两人逐渐拼凑出遗产阴谋的真相:埃利奥特并未自杀,而是与朱迪合谋,伪造加里的手写遗嘱,将遗产转移到埃利奥特的匿名信托,朱迪则以 “遗产管理人” 的身份分走一半,通过摄影作品版权、展览授权疯狂敛财。
安德鲁与亚当约定,次日前往埃利奥特在蒙大拿的隐居小屋,寻找篡改遗嘱的证据(手写遗嘱原件、资金往来记录)。当晚,安德鲁看着亚当(自己从未抚养过的长子),内心充满愧疚与挣扎。他想坦白身份(“我是你父亲本杰明”),却害怕摧毁亚当仅存的平静,也害怕自己因当年的谋杀与伪造身份被追责。亚当则向安德鲁透露,他一直怀疑 “父亲本杰明的死” 有蹊跷,却不敢深究——他对 “本杰明” 的记忆,只有“严厉、父爱缺席”的模糊印象。
第二天,安德鲁与亚当前往埃利奥特的小屋,却在途中被朱迪的人发现。朱迪通过杰克的报道,已察觉安德鲁的真实身份。朱迪威胁要曝光安德鲁的秘密,埃利奥特则试图销毁遗嘱证据,将伪造的手写遗嘱扔进壁炉。
混乱中,安德鲁趁机拍下埃利奥特与朱迪合谋的照片,亚当则抢出部分资金记录,但遗嘱原件已被烧毁,两人未能拿到关键证据。朱迪报警,称 “有人非法入侵”,安德鲁与亚当被迫分头逃亡。
小镇的人群中,安德鲁与亚当短暂对视 —— 亚当仍不知眼前的 “安德鲁” 是自己的父亲,只说了一句 “谢谢你帮我”;安德鲁则看着儿子的背影,内心做出最终选择:他没有追上亚当坦白,也没有向警方自首,而是混入人群,再次消失。
故事的最后,安德鲁回到圣克拉丽塔的空屋,看着安妮的照片,内心默念:“抱歉,我又消失了。”—— 他仍未打破 “逃避”的宿命,却在这次追寻中完成了微小的救赎:他曝光了朱迪与埃利奥特的阴谋,为安妮讨回了部分公道,,也让亚当获得了继续生活的勇气。而杰克的报道仍在连载,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追查的 “传奇摄影师加里”、“自杀律师本杰明”,就是自己的父亲;亚当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短暂陪伴他的 “安德鲁”,就是他既怨恨又想念的父亲。
小说通过安德鲁的三重身份,探讨了 “真相与伪装”“罪孽与救赎”“亲情的羁绊”。
安德鲁的每一次 “消失”,都是对 “不完美自我” 的逃避 —— 他逃避律师的功利、逃避谋杀的罪孽、逃避父亲的责任,却在伪装中失去了真实的自我。
安妮的爱情、杰克的信任、亚当的挣扎,让他逐渐明白 “救赎不是逃避,而是面对”,但 30 年的伪装已让他无法回头。
最终的 “再次消失” 并非懦弱,而是复杂人性的选择 —— 他无法摧毁儿子们的生活,只能以 “隐藏” 的方式,守护最后一点亲情的温暖。
故事没有给出 “大团圆” 结局,却以 “未完成” 的遗憾,凸显了人性的真实:我们都戴着面具生活,有的为了生存,有的为了守护,而真正的勇气,或许是在面具之下,仍能守住对爱的敬畏。